行走
湖上微澜
李郁葱
巢湖之阔大出于预料，就那么浩浩荡荡漫到了我的视野里，这还是在阳光灿烂的情况下，如果雾岚弥漫，这湖水的广袤或许更加凸显。我们是在中庙这一侧，在湖边眺望，姥山岛上的文峰塔遥遥在望，隔得远，这塔现出了秀丽之态，和相对的姑山岛颇有神韵氤氲之处。
同行的当地朋友说，在姥山岛和姑山岛之间的这一片水域，是当年李鸿章操练皖*水师的地方（查阅资料，在姥山岛的南麓区域，有一天然避风良港，旧称“南塘”，系元末抗元将领俞通海、廖永安等率水师屯寨姥山时修）。这样想想，便有了金戈铁马的意味，尽管后来的甲午海战让人沮丧，但当年在大变局中奋力图强的初衷历尽百余年后，依然是鲜明的。姥山岛是巢湖中最大的岛屿，说是最大，那是相对的，其实并不大，仅1平方公里，形状大致呈纺锤形，仿如树叶飘浮于湖面之上。
湖上与它相守望的便是姑山岛。稀奇的是，在岛的一侧水面上，还有两块露出水面的礁石，形如鞋子，称之为鞋山。这种三岛守望的形状便产生了神话：传说“陷巢州、涨庐州”时期，焦姥的女儿与焦姥一道通知乡邻，女儿先焦姥一步奔走，跑丢了一双鞋子，终又被洪水吞没。后来，鞋子化作一对鞋山，女儿化作姑山，焦姥最终化作姥山。
这样的传说抵达我们耳朵的时候，是不是似曾相识之感？很多地方的景点都有类似的传说。其实，这属于人心里的指南针，一种向善的趋向，生活大体上是一致的，所衍生出的故事便也是如此。而人心之所向，这里的圣妃庙即是明证：光绪《庐州府志》中说，“巢湖圣妃庙，在姥山。庙晋时敕建。”晋廷封赠焦姥“圣妃”同时，又敕建圣妃庙是用以对焦姥的日常纪念和春秋祭祀。
值得一提的是，唐代诗人罗隐、宋代词人姜夔均有诗词吟咏此庙。这种诗词的传播，由于罗隐、姜夔所拥有的声名，所带来的在人心中的涟漪是可想而知的。
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最能体现出对人价值认可的，恐怕就是在这些细节之中，就像我们看合肥的变化，肯定不是高楼大厦的矗立，而是对科技创新的重视程度，唯有这种对未来的期待，才是一座城市保持活力的根源，当年李鸿章、刘铭传等人是这样想这样去实践的，这才有湘*皖*的勇毅，可惜囿于时代的困局，他们终究未能破茧成蝶。
把视线重新回到这片湖面上，回到姥山岛上的文峰塔上，它像是时间里的指针：文峰塔，又名望儿塔，初建于明崇祯四年（年）。说起来和当时流传的“姥山尖一尖，庐州出状元”民谣有关，当时的庐州知府严尔圭为应证此谣，可能也是为了自己*绩上的靓丽，主建该塔层，但塔并没有竣工，也许和当时日渐颓败的时局有关。到了清光绪四年（年），当时任洋务大臣的李鸿章续建完工：塔身条石垒而成，七层八角，共级，51米；塔内砖雕佛像尊，有李鸿章、刘铭传等所题石匾25幅。
李鸿章能够续建，恐怕也和他当年举足轻重的地位有关。对于李鸿章的是是非非，能够说的很多，大多数观点也是见仁见智各有千秋，而李鸿章他们所带来的晚清最后的荣光确凿无疑。大浪淘尽，每一个人都是把名字写在了水上，有些名字流传开来，有些名字却在水中消融散去。
在刘铭传所题的石匾中，最为醒目的就是“中流一柱”四字，我在刘铭传的故居已经见过，印象至深。沿着这七层石塔的内部盘旋而上，每一层的窗口中都能眺望到姑山岛。刘铭传当年在台湾任首任巡抚，功绩除了率*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于淡水等地击败法国舰队的进犯外，他的远见卓识和对先进文明的拥抱同样值得我们后世的人津津乐道。在台湾的那几年，他除了编练新*外，就是展开了一系列的洋务改革，比如修建铁路，开煤矿，创办电讯，改革邮*，发展航运事业，发展教育事业……
关于这些风云轶事的记忆，就这样在这座浩瀚之湖上荡漾开来，就像我此刻听到的鸟鸣里，仿佛有着对时间的挽留。时间或许就是一座大湖，我们到来，我们看见，但我们依然要保持对它的敬畏，正如漂浮于湖面上的树叶。如此，我们才能不辜负于时间。姥山岛，其实是合肥这座历尽沧桑之城的缩影和见证，而它在今天，依然清新可喜。
想起那日到合肥后，在旅店下车时，鼻尖闻到了今年第一缕的桂花香，我的第一个念头是，杭州的桂花想必也开了。时序上今年桂花的开放已经迟了许久，但它终究赴约而来，就像是一种念想，在我们的肺腑之间已经千转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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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