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电视剧《毛岸英》的片头,这位老人以讲述者的身份出现在镜头中。
她静静地站在毛岸英的雕像前,伸出手慢慢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仿佛他便如从前那般站在她的眼前,下一刻便要握住她的手,但身旁只有苍柏裹挟着岁月的哀伤轻轻地环绕在她的四周。
这位红着眼眶的八旬老人便是毛岸英的遗孀刘思齐,她带着我们回忆起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刘思齐
那些过往重合的片段
刘思齐出生于年,她的父亲刘谦初和母亲张文秋都是毛泽东的革命战友。刘谦初与毛泽东关系友好,在得知刘谦初与张文秋结婚的消息后,毛泽东说:“如果你生的是女儿,将来我们就结亲家。”
但是没过几年,刘谦初便因叛徒的出卖而被捕,在狱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几年后,张文秋带着刘思齐奔赴延安,刘思齐开始在延安学习。刘思齐性格开朗、天真活泼。一次,她在话剧《弃儿》中扮演里面的小主人公。
在演到父母被敌人逮捕,小女孩在寒风中呼唤“妈妈”的场景时,刘思齐不禁联想到自己的经历,想起自己那位从出生起便未见过的父亲时,她将自己全部投入到这个角色中,表演得逼真投入。
台下的毛泽东深深地被这一幕所触动,表演结束后,他将刘思齐揽在怀里,得知她是刘谦初的女儿后,严肃地说“这是烈士的后代,我们有责任好好教育他们。”毛泽东将刘思齐认作“干女儿”,悉心教导。
刘思齐在晚年回忆道,自己是幸福的,因为能走进毛泽东的家庭。刘思齐与毛岸英相识于年,此时的毛岸英刚留学归来。刘思齐看着眼前这名高大的青年,他谦逊、朴素,身上没有一点架子,她深深地被这英气满满的哥哥所吸引。
没过多久,毛岸英便把刘思齐约出来,两个人尴尬地聊着天,因为彼此并不熟悉,只能不断地找话题,有时两人之间只是一片寂静。但刘思齐回忆起这段“别扭”的经历,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容,感慨那真是一段美好的岁月时光。
刘思齐与毛岸英
但在毛岸英向刘思齐袒露感情时,刘思齐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你是洋学生,吃的是洋面包,而我从小便坐监狱,书也是刚读起来的,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听到刘思齐这番坦白,毛岸英急切地解释道:“你的爸爸被敌人杀害,我的妈妈也是被敌人杀害;你从小坐监狱,我也是从小坐监狱;你从小生活艰难,而我也是从小开始了流浪生活,我们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
毛岸英的这番话打动了刘思齐一直压抑的内心,她决定和毛岸英一起展开一段全新的生活。
刘思齐
新的开始
当刘思齐正式走进毛泽东的家庭后,她深深地喜爱上这个家庭温暖而富有内涵的氛围。她时常和毛岸英携手走向父亲家中,再和父亲一起共进晚餐。
餐桌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父亲谈天说地,开一开丈夫儿时的玩笑,餐桌上的菜往往就那么几种,但一家人仍吃得有滋有味。饭后,父亲开始埋头办公,刘思齐便和丈夫散步到紫金阁去看电影。
记得有一次他们看完《三毛流浪记》后,毛岸英非常激动,久久不能从电影情节中抽身,他紧紧地握住刘思齐的手,一路上向她讲述自己儿时与岸青的流浪生活。
刘思齐知道那六年不堪回首的流浪生活深深地烙印在毛岸英的心中,而她的聆听便是最好的理解。
刘思齐是幸福的,她与毛岸英的过往生活里保留的都是美好的回忆,即使在毛岸英走后的十年里,她仍受到毛泽东的关心与爱护,她为自己能成为毛泽东家庭的一员而感到无比幸福与满足。
刘思齐与毛岸英
决别的回眸
年9月30日,在全国准备欢庆国庆节的前夜,刘思齐因急性阑尾炎被推入手术室。在刘思齐住院期间,毛岸英只来过两次。
10月14日晚上,他匆匆赶过来,为这段时间不能时常陪伴而道歉并反复叮嘱着刘思齐:“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坚持完成学业。每个星期都要去看望爸爸。收不到信的时候不要着急,可能是交通不便。多多照顾岸青。”
夜深,他便离开了。刘思齐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想起刚才他恋恋不舍地望向自己的眼眸与分别前深深弯下腰鞠了一躬,几次回头痴痴地望向自己,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他再也没回头。
刘思齐怎么也没想到,这最后一眼,竟是永别。毛岸英从未向刘思齐提起自己即将奔赴朝鲜战场的事情,他就这样不留一声告别地离开了他们的家,仅仅在四十天后,离开了这片他熟悉的土地。
毛岸英走后,刘思齐仅收到过一封家书,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封平常的家书竟成为了他的遗书。一个月过去了,刘思齐没有收到他的信;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刘思齐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信。
刘思齐的心如一颗逐渐吹起的气球,她的期望与失望混杂在小小的空间里,逐渐达到涨破的终点,在烦躁中恢复平静,又在平静中逐渐焦躁。
刘思齐
直到年,刘思齐再也等不下去了。她冲进父亲的房间,问道:“爸爸,为什么岸英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信?”
看着毛泽东颤抖的手,和突然被悲伤冲散的瞳孔,刘思齐明白了,她的泪水在最后一刹那决堤般涌出,远远地,听到父亲说:“岸英已经牺牲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女儿。”
毛岸英牺牲了,他倒在他奋斗的最后一处战场上,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他们等到了平静安宁的生活,一切都在变好,战争与硝烟都在退散,但他却走向了烈士的归宿,在熊熊火焰中迎来了人生最后的平静。
刘思齐说,自己是不幸的,因为她失去了心爱的丈夫,但他是历史的英雄,如同一棵松柏永远地伫立在桧仓 烈士陵园里。
年,年过八旬的刘思齐在孩子与丈夫的陪同下重新踏上这片埋葬着自己丈夫的土地,当看到毛岸英的纪念碑时,她的眼眶再度湿润,时间永远无法冲刷掉她对爱人的思念,可她只能带走一抔墓碑前的泥土,这抔泥土祭奠着那枚如涅槃凤凰般雄壮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