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個小時,我得再次奔赴醫院,去看看我那個頑固的堅持了18天不肯癒合的小傷口是否已經長成。像被關了緊閉一樣,一個小小的急性闌尾炎手術,讓我在醫院躺了5天,禁足在家已滿13天。
手術醫生對先生說:“你太太恢復的這麼慢,還有貧血,還這麼瘦,是不是減肥不肯多吃啊,你要讓她多吃一點。”
倩倩妹妹說:“嫂子,皮膚保持6個小時乾燥,就開始癒合的,手術後,有人三天就可以拆線出院了。你這種情況,確實比較特殊。”
燕子妹妹說:“姐姐,媽媽借給你,你好好休養,還有一個治療儀推薦給你。家裡還有一隻神獸我就不過去打擾你了。”
發小菲菲說:“你呀,就是精准的活在健康與生病的平衡點上,而且刻度還特別小,稍有偏差就倒下。”
鎖鎖小姑娘一直好奇這個DF阿姨,怎麼就被一個小小手術困了三周了呢?於是不停的問她的雅子媽媽,DF阿姨傷口癒合了沒有。
我突然覺得,這好像已經變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也突然有一種預感,今天下午去換藥,倩倩就會告訴我,嗯,嫂子,傷口已經癒合了,沒有問題了。
如果我不是中國好媽媽,大概獲此殊榮的人就得少了一大半吧。忙完了高考、忙完了搬家、忙完了報志願、查到了錄取通知,閨女和她的小閨蜜們畢業旅行去了。我莫名其妙的早起出門,隨即“拎包入住白色賓館”,一周以後才得以回到家。
幸運的是,首診找的是認識超過20年的有經驗又負責的社區醫生,以前每次因為各種小毛病來問診,他都手到病除的開藥點滴。這一次,卻一再拒絕,還語重心長的跟先生說:“TF,聽我說,你們去醫院做一下檢查,這一次應該不是腸胃炎,我不能給你們開藥。”
因為早上10點還有個重要會議,也因為家人時常冒出的小病痛,醫生都是自信滿滿的說,相信我,吃三天藥就好了。所以,這一回先生還是努力想爭取一下:開藥、點滴。但醫生很堅持的拒絕了,他說:“今天是週一,大醫院肯定非常多人,你們到就近的區級醫院,先去檢查,如果都沒有問題,再來開藥也可以。”
好吧,我們只好輾轉去了就近的區級醫院。因為疫情,醫院只有一個檢測入口,不算多的人群,也是排著隊伍,逐一入內。車子照例是沒地方停的,好在保安師傅見我疼痛難忍,還是讓我們先開進去,再挪車。即使是急診,也是要等候醫生手邊的病人看完,然後問詢、開單、插隊、檢查、等報告。我度日如年的等待、度日如年的檢查、度日如年的樓上樓下轉換陣地。
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闌尾作怪,一直以為就是胃腸老毛病再次來襲。所以,最初是想著趕緊放Y先生去開他那個10點的會,呼來了小S,結果從早上9點到晚上9點,他倆架著我折騰了一天。
查過血、驗過尿、拍過片、彩過超,全身折騰了一遍,把該排除的都排除了,CT確診後,區級醫院的醫生“甚是”“歡迎”我們入院手術,馬上安排床位開出入院單。作為“偽中醫迷”的我,疼痛之中,還不忘問一聲“可以保守治療嗎?”先生揶揄我:“醫生說,你這個年紀,沒有保守治療的必要。”
如果一定要手術,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在哪裡手術”。緊急的狀況下,還是電詢了社區醫生,醫生委婉的說,區級醫院可能還只是傳統手術,沒有做微創,這個做微創手術比較好。先生已經徹底的放棄他那個10點鐘的會議了,不知道會不會隔空被人呲牙咧嘴的嫌棄。
我已經被檢查折騰的去了半條命了,早餐沒吃,還吐了兩次,無數次冷汗濕了全身又幹了,全身冰涼。但是,即使我的意志開始薄弱,我的意識卻格外的清醒,我知道身體是聰明的,我越是這樣被折騰著,我的身體裡就越是有無數個細胞在快速的生長,在勇敢的搏擊。
拜託了相熟的朋友,直接對接到了微創手術的醫生,於是我們繼續趕往下一站。
急診加醫生囑託的“綠色”通道,先生早早拿到了入院通知單,只等核酸檢測報告出結果,就可以上手術臺了。因為身體過於疼痛與虛弱,在等待核酸結果時,急診醫生先給我開了消炎、止痛、營養的藥液。
躺進輸液室那一刻,我才微微感到找回了自己。此時已經是下午1點多了,先生與小S輪流守護著我,輪流去吃點東西。
2小時的輸液結束,我帶著留置針頭,開始新一輪的術前檢查,也就是新一輪的四處奔忙。這一回是被護送組用輪椅推著樓上樓下的送檢,抽血、心電圖、胸透,還有什麼也不記得了。
戴著口罩,低著頭,半迷糊的狀態,防曬服成了空調病房裡最好的“防護服”,我知道聰明的身體讓自己進入了低能耗的狀態。
大約是晚上6-7點間進的手術室,術前醫生們照例跟我聊天,什麼“怎麼回事啊”,什麼“你有沒有對藥物過敏啊”,什麼“你以前做過手術嗎?”我既冷靜又清楚的回答著,此時疼痛已經不重要了,當心安下來的時候,是沒有痛覺的。
醫生說,我給你打麻藥了啊。我說,好。
不知過了多久,迷糊中聽到醫生在喊,“眼睛睜開,手術結束了,快醒過來,快醒過來,不要睡了。”我不算艱難的睜開眼,竟然是很捨不得的把眼睛睜開了兩次又閉上兩次。
是有多久,我沒有這樣沉沉的睡一覺了?我真想再睡一會兒,深深沉沉地再睡一會兒。
手術,其實不過就是進入一場深度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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